今天早上，推开阳台上的门上时，我惊讶的发现，那一朵一朵的玫瑰花开了，花香四溢，将阳台点缀的生机盎然。
这些花，是父亲为母亲种下的。2年前，母亲在忍受了七年宫颈癌之痛后，这个教了一辈子书，曾登上《平顶山晚报》一版头条的《编外教师》放下了她牵挂的爱人、孩子和梦想，不再受病痛的折磨，了无牵挂地离开了红尘。
玫瑰花
1、
那一束花开的祈祷
10年前，母亲已经是宫颈癌中期，到郑州做手术那天，正遇到我要编一期《警界》。如果不请假，能不能跟上母亲进手术室是个未知数。但她轻轻拍着我的头说：“工作上的事大，你抓紧时间编，医院。”我信以为真，一头扎进没头没尾的工作里，医院时，母亲已经被推入手术室。
“你妈进手术室前，吓得直哆嗦，但她还拉着我的手说你让她学江姐，想想江姐啥都不怕了……”看着我，父亲话没说完，就哽咽了。
手术持续了2个多小时，做完手术后的母亲在深度麻醉下已是人事不省，身上、鼻子里都插着管子。听着她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，我掉泪了，轻轻趴在她的身边叫：妈、妈……
听到了我的声音，她下意识的在嗓子眼里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……
中午时间到了，我让父亲去吃饭，没想到的是，他没吃饭，却给母亲带来了一束花，插在母亲病床前的瓶子里。
一束花，在旁人眼里看起来那么惊艳，在父母携手40年的人生里却是如此平常。父亲一生为母亲种花养鸟，母亲就这样静静陪着着父亲度过似水流年……
2、
满院绿荫处处花
认识我母亲的人都说，她一生不容易。
在她小的时候，我的外公和外婆离了婚。外公不仅帅，而且很优秀，不到20岁就进了大城市，吃了“商品粮”。外婆尽管很漂亮，但却认识不了几个字，文化的差异和性格的不同让他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。
听长辈们说过很多遍他们分别的故事：外公和外婆去办离婚手续，快到人民公社时，外婆突然叫了一声：“哎呀，光想着今天要离婚，心里不舒服，早上忘记喂猪了。”她匆匆返回即将离开的那个家，喂了那头猪最后一次。
母亲几乎遗传了外公和外婆的所有的优点，不仅漂亮，而且很善良。中学毕业后，当了一名民办教师。长大后，提亲的人不断，那时她眼里根本看不到父亲。
后来的事情慢慢改变了母亲的观念，在一次带学生去北京时，一个同学兴奋地到处跑，竟然离开了团队。当时父亲是带队的负责人，他表示找到后除了要进行严厉批评外，回去还要给他处分。作为团队负责人之一的母亲当即表示反对：学生们出来一次不容易，找到他批评批评就完了，给处分不就等于给他人生涂上了污点。再说，他的失踪跟带队的老师就没有关系吗？
最后，大家找到那个学生，批评一顿了事。
这是父亲给母亲的第一次印象。
后来，母亲慢慢知道，在另一个村子教书的父亲尽管家庭贫困，但在认真教书的同时，日日临池，练的一手好毛笔字；尽管家里还种着地，但他喜欢闲暇之余种花养鸟……
慢慢了解父亲后，经过亲戚介绍，他们走到了一起。结婚那天，父亲穿着用奶奶旧衣服改成的大棉袄，一条破棉裤还露着棉絮。艳如桃李的母亲一点都不嫌弃他，在别人眼里看到的贫穷和卑微，在母亲眼里是洒脱和才华，以及父亲对生活的态度。
从我记事起，不论寒暑，老家院子里的红砖路两边，每年都盛开着*的、红的、粉的，各式各样的花，门口的几颗竹子迎风而舞，让农村苦闷的生活变得温润和灵动。
花香满径
3、
轮回来去无牵挂
母亲动过第一次手术后，接下来是数十次的放疗。放疗引发心脏病，医院医院。在心脏放了两个支架后，又发现放疗再次引发放射性膀胱炎，疼的连解小手都冒汗。在咨询大夫后得知，放射性膀胱炎目前在世界上都是医学难题，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，就是在肾脏上接通引流管，余生只能侧睡，每三个月还要换一次引流管……
然而，做过肾造瘘手术后，尿道又被感染，只能垫尿不湿，每天要不停的换。母亲如果睡的时间长一点，尿液就会从尿不湿里渗出来……
心疼娘呀！我一次买了5条浴巾给她垫，为了照顾娘，从没请过假的我第一次向单位请假，娘生我受百般苦，我要伴娘走一生。
而父亲常常在伺候了娘一天后，顾不上休息，侍弄他从花卉市场为母亲买来玫瑰苗。他告诉母亲：花快开了，花开你的病就该好了。
娘说：这罪我真受不下去了，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和孩子呀。这辈子拖累你了，等我走了，你一定要再找一个年轻点的、身体好点的照顾你……
父亲哭了，我也哭了。
母亲最终还是走了，在她走之前没有丝毫征兆，在老家，小妹妹给她买来了河虾，大妹妹给她穿鞋子准备扶她起来在屋里走走。鞋子还没穿好，母亲说：不中了，看来这次真的要走了……
彼岸花
母亲走了，两年过去了，没有给我们兄妹三个托一个梦。我们想娘，请乡下观香的人看看母亲在哪里，还有什么话对我们说。香雾中，观香者说：你母亲没有经过奈何桥，直接被地藏菩萨接走了，她让告诉你们她很好，此生缘分已尽，没有憾事，让你们不要再牵挂。
我答应娘，今生不再牵挂和悲伤。我只是想问问她，父亲为她种的花开了，陪着地藏菩萨的她身边是否莲花朵朵，遍地芳香。
（作者简介：李俊晓，河南法制报首席记者，新媒体中心副主任。）
